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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非法证据排除规则研究》一书是在笔者的博士论文的基础上修
改而成的。
近年来，理论界和司法实务部门对建立中国的非法证据排除规
则给予了很多的关注，出现了许多探讨性文章。非法证据排除规则涉
及面比较广，它不仅仅是一条关于非法证据能否进入诉讼程序，能否
作为指控犯罪和对被告人定罪量刑的根据的证据规则，还涉及到政
治、历史、哲学等诸多领域中的问题。如果要认真考虑这个问题，则有
必要对这个规则本身多了解一些，如非法证据排除规则的历史成困、
基本概念、例外情况、证明责任、操作程序和价值取向，还有其对司法
和人权所产生的各种影响，以及国外在实行这个规则的过程中产生
的各种争论。
探讨在中国确立非法证据排除规则的问题，还需要进一步扩大
研究范围：从宏观上，要研究中国的国情，刑事司法人权保护理论，国
际法中的国家主权和司法协助等问题；从微观上，要研究刑事司法诸
多方面的问题，如不得强迫自证其罪，沉默权，刑事诉讼各阶段的证
明标准，逮捕、搜查和扣押的合理根据和手续，律师辩护和法律援助
等问题；从技术上，它还牵涉到审判前程序的合理配置、法庭审理程
序等问题。
1999年春，笔者对此问题产生了兴趣，2000年又将此问题确定
为自己的博士论文题目。随着研究的逐步深入，笔者逐步认识到这个
问题牵涉面太大，很不好写。对非法证据排除规则的研究工作并非闭
门造车所能完成的，更不能仅仅依靠别人对非法证据排除规则的零
星介绍或某方面的研究成果，而必须系统掌握和研究第一手资料，即
亲又到有关国家进行考察，与国外的最高法院和地方法院的法官进
行直接交流，与国外的专家学者进行讨论，阅读大量的法院案卷原
文，了解各国有关法律和案例制定背景，观察司法实践的操作情况。
作为一介书生，很难完成这些任务。但是，既然已经开始，总得有所交
待，笔者只能硬着头皮将这个“酸果”啃下去。
在论文写作期间，笔者三次赴美国考察。第一次是在论文题目刚
确定时，笔者随陈光中先生赴美国进行人权和刑事司法制度的考察，
并在美国耶鲁大学进行证据法包括非法证据排除规则的研讨。第二
次是在论文提纲拟订后，笔者在陈先生的安排下到美国耶鲁大学进
行了4个月的专项研究。这期间，笔者与美国刑事司法和证据法的学
者进行了深入的讨论，与美国各个层次的法院的法官们进行了广泛
接触，并考察了美国刑事审判的全部过程。第三次是论文即将完成之
际，笔者应美国维拉刑事司法研究所的邀请与北京大学陈兴良教授
和陈瑞华教授等专家一起考察了美国的审前程序，访问了不同类型
的法院、司法部门、警察局、看守所和监狱，与警察和狱警进行交谈，
并再次与耶鲁大学的宪法学、刑法学和刑事诉讼法学的专家一起研
讨了刑事司法的有关问题。三次对美国的实地考察为论文的写作和
修改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使笔者有机会比较全面地收集到非法证据
排除规则产生、发展和操作的有关资料。在每次考察过程中，通过与
美国刑事司法实际部门和理论界的研讨，笔者在研究非法证据排除
规则中的许多疑问得到解决。
在论文写作期间，笔者还随陈光中先生访问、考察了联合国人权
机构、欧洲人权法院和英、法、德等国家，主要了解刑事司法和人权法
的立法和操作情况，这对非法证据排除规则的研究帮助很大。在陈先
生的帮助和安排下，笔者还多次参加人权法、证据法，特别是有关非
法证据排除规则的国际和国内研讨会，与各国专家进行直接的交流
和探讨。在研讨过程中所学到的知识，对笔者的深入研究也起了重要
的作用。
笔者在攻读博士之前曾在司法部门工作过十几年，考察过许多
国家的司法制度，这些经历对写作本书也有帮助，但笔者在非法证据
排除规则方面的知识还是很有限，接触到的人和资料还很不够。为了
完成博士论文，也为了早日将所学的知识回报祖国和社会，不能等知
识完全够了再行动。学海无涯，知识不会有完全够了的一天，因此，笔
者不揣浅陋，试图写作《非法证据排除规则研究》这样一篇长文。从
2000年春开始动笔，直到2002年初夏才完成初稿。两年多的时间，
除了实地考察、参加各种国际和国内的刑事司法和人权研讨会之外，
笔者阅读了大量资料，更多地是在电脑前构思、写作，这期间，食不甘
味，寝不安席，遇到不少困难，几次想放弃，幸赖导师陈光中先生的悉
心指导和大力帮助，才得以坚持下来。在初稿完成之后，陈先生提出
了许多重要的修改意见，对论文的最终完成起了关键性作用。所以，
这篇论文严格地说，并不都是我个人的成果，而是在许多地方采用了
陈光中先生的思想。
目前，世界不少国家和地区采纳了非法证据排除规则，法学界对
这个问题也日益重视。一条证据规则在一个世纪的时间内不断地发
展和丰富，不断地引起争论，这本身也说明了该规则的重要性和生命
力。本书选择美国和其他一些国家和地区的刑事诉讼中的非法证据
排除规则进行剖析，试图对这个问题的研究有所贡献。笔者根据对美
国非法证据排除规则的案例研究、资料分析、实地考察，梳理出规则
现有的内容、例外情况、操作方式，并对其价值进行了分析研究。本书
用了约1／3的篇幅介绍和论述了美国的非法证据排除规则，但这并不
意味着美国的非法证据排除规则最好，笔者的意图只是力求做到引
用原始资料，尽量把这个规则说得清楚一点，以免以讹传讹。其实，笔
者认为：美国式的证据规见中的许多做法在中国行不通，尤其是在杀
人、抢劫、贩毒、涉枪等案件中对犯罪嫌疑人进行逮捕、搜查时不能限
制过严。但是，美国刑事司法中也有一些做法可以借鉴，例如，在犯罪
嫌疑人被捕获后应当严格遵照法律的规定进行审讯，审讯中因违法
行为而得到的口供应当排除，这些做法还是有合理性的。较全面地论
·述美国的非法证据排除规则的范围、价值、例外情况及其缺陷，对我
国确立非法证据排除规则可以起到参考作用：行不通的部分我们可
以避免，行得通的部分可以借鉴。
本书的重点是第九章、第十章，即中国确立非法证据排除规则问
题研究，其中包含了笔者的一些分析和建议。笔者认为：目前在中国
司法实践中确立和执行非法证据排除规则是很难的，在现阶段一步
到位是不现实的。但是，不能因为难，就停止研究和实践。所以，本书
提出了中国确立非法证据排除规则应当分三个阶段的设想。
考虑到中国治理刑讯逼供问题的紧迫性，打击犯罪、维护社会稳
定的需要性和目前司法机关的任务、能力等情况，笔者认为有必要在
非法证据排除规则范围上采取绝对排除和原则排除相结合的办法。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法制建设正在不断进步。笔者相信，非法取
证和侵犯人权的现象一定会在中国得到遏制，非法证据排除规则一
定会在中国确立。然而，这些目标不可能在短期内实现。千里之行，
始于足下。现阶段的迫切任务应当是比较全面地阐述这个规则，研究
其现行状况，分析确立这一规则的可行性和困难，并为确立这一规则
提出建议。这一切将有助于中国的司法改革，有助于中国的法制建
设。
笔者希望本书能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并对中国的司法改革有
参考价值，同时也希望自己的设想能受到司法实践的检验。
杨守冠
2002年6月24日于北京

目录
第一章绪论
第二章非法证据排除规则在美国的确立和发展
第三章非法证据排除规则的范围
第四章非法证据排除规则的例外
第五章非法证据排除规则的操作程序
第六章非法证据排除规则的价值分析
第七章联合国和其他国家非法证据排除规则考察
第八章我国台湾、香港和澳门对非法证据的处理
第九章中国确立非法证据排除规则研究
第十章确立我国的非法证据排除规则的构想
参考文献
附录
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