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法制日报全媒体记者 赵丽
□ 实习生 贾婕
近日,教育部办公厅发布《关于印发2020年中小学教学用书目录的通知》,在明确义务教育国家课程各学科使用教材的同时,特别强调中小学教材中不得夹带任何商业广告或教学辅助资料的链接网址、二维码等信息。
该通知发布后引起热议,一部分人认为此举有效维护了教材的纯洁性和安全性,还学生一个清朗的学习空间;另有一部分人则认为禁用网址、二维码割裂了教材和互联网的联系,弱化了教材内容的完整性和呈现形式的丰富性,且不能从根本上阻断学生接触网络不良信息的渠道。
利用二维码做广告
引起社会强烈关注
在教材中插入广告和网站链接,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早在5年前,媒体就曾对此进行报道。近日,通过调查走访,《法制日报》记者发现存在少量中小学生教材中夹杂辅助资料链接二维码的现象。
在重庆某初三年级的英语教材背面就出现了二维码,学生可通过二维码下载客户端或登录网页,获取相关章节的视频学习和课后习题答案。据使用者胡同学介绍,该二维码只有部分免费内容,如果想要进一步观看视频和解析则需要支付相应费用,包月价格为68元,包年价格为680元。
“这种收费大大降低了同学们的使用频率,但是在对答案的时候还是会选择扫码。”胡同学告诉《法制日报》记者,老师的态度是不支持也不反对,并没有在课堂上公开推广过二维码所对应的辅导资源以及软件。
对此,有受访家长认为,如果是在免费的情况下,支持学生使用二维码查看答案获取解析,因为这样可以在课堂外学习作业中懂的知识点。
近年来,少数教材因为出现文字、配图错误而饱受诟病,有关专家学者表示此类错误实属硬伤,应当“零容忍”。而教材中提供的网址链接到黄色和赌博网站,更是触碰了社会道德底线,突破了教材内容安全和网络信息安全红线,其负面影响和危害程度远远大于文字配图错误,因而引起家长、媒体和专家的强烈关注。
去年,四川省南部县某小学的“家庭报告书”封底上,出现了当地一家童装店的广告;山东郓城部分小学生的奖状上出现了当地某个眼科机构的广告。这些乘虚而入的广告,给年幼的学生们造成极大的误导与干扰。
“现在的问题在于,有的教材出版方出于利益考虑,打着公益旗号做商业广告,这是需要严肃治理的。”21世纪教育研究院副理事长熊丙奇说,之所以作出这种禁止性规定,主要是因为教材作为一种用户量很大的产品,在教学领域里有极强的权威性,总有商家想利用这个平台赚取利益。但是国家法律明确规定,教材是一种面向学生进行教育的工具,利用教材做广告的商业行为,在整体的教育治理中是非常不合适的,不符合我们的价值导向。
“同时,二维码对应的不一定是学生拓展的学习资源,并且二维码存在链接指向转变的可能性,在审查时二维码为学习资源,但在一段时间后可能会指向一些商业广告或非法网站等,这就增加了审核的复杂性。”熊丙奇说。
教育部门频发禁令
相关问题屡禁不止
《法制日报》记者注意到,广告法第三十九条明确规定,除公益广告外,不得在中小学校、幼儿园内开展广告活动,不得利用中小学生和幼儿的教材、教辅材料、练习册、文具、教具、校服、校车等发布或者变相发布广告。
2018年10月,教育部办公厅下发《关于严禁商业广告、商业活动进入中小学校和幼儿园的紧急通知》,以案例的形式再次强调,学校要坚决抵制各类利用中小学生和幼儿的教材、教辅材料、练习册、文具、教具、校服、校车等发布或者变相发布广告等行为,进一步扩大了禁止的范围。
查阅相关资料不难发现,关于中小学教材禁止广告的问题,教育部门几乎年年都在重申,但是仍然屡禁不止。
“每次教育部发布类似的禁令,大家都会认为这是一个新规定,实际上这是一直存在的规定,是一个法律已经明确的事实,是我们现实中依法治教的一个大问题。”熊丙奇分析说,他认为屡禁不止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现有法律不严格执行,二是在各种利益的诱导之下,商业机构想利用“擦边球”来获取利益。“我们必须强调现有法律的执行力度,不能允许有任何打‘擦边球’的违规操作行为存在。”
在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研究员储朝晖看来,之所以出现这类现象的原因在于,很多情况下,与教材相关的教辅资料的编写者和出版者都是一个主体,所以会利于这个机会来推广相关产品。屡禁不止的原因在于相关部门的执法力度不够,存在有法不依、执法不严的问题。
“学生或学生家长遇到这种问题时,由谁去起诉,法律没有进行明确的规定。当这种问题出现的时候,就容易导致没人去追究其违法责任。”储朝晖认为,一方面要推进整个社会的法制建设,来减少这样的现象;另一方面,相关监管部门应当严格执法。
禁令之下众说纷纭
亟待探索有效手段
在教材中直接禁用网址、二维码,虽然能够解决网络链接资源的不可控问题,但在采访中,也有受访家长担心会带来一些负面影响。比如有家长认为,“禁用”割裂了教材和互联网的联系。
“这里并不是说纸质教材就一定要与互联网连接起来,纸质书本教材都出现几千年了,没有互联网,照样把文化、知识和技能传承做得很好。但如今,互联网日益成为学习资源的汇聚地和社群学习的新场所。”北京家长刘梅(化名)说,在教材中引入二维码、App、增强现实等技术,通过视频、3D图像等形式,将单纯文字或图片难以准确表达的抽象内容直观生动地呈现在学生面前,能够显著提高实际学习效果,增加现场感和趣味性,便于学生理解掌握。
此外,在使用教材的过程中,当教师、学生遇到疑问时,也可以通过网址或二维码实现与出版社及时交互,便于出版社收集反馈意见,为教材的优化改版提供参考。
甚至还有学者认为,按照从纯纸质教材到立体化教材(纸质教材和数字资源融合)再到电子课本的发展路径,纸质书籍将逐渐消亡。因此,传统纸质教材很难将自身隔离于数字化、网络化的教学环境和社会环境。
对此,储朝晖认为,禁用网址、二维码割裂了教材和互联网的联系,弱化了教材内容的完整性和呈现形式的丰富性,且不能从根本上阻断学生接触网络不良信息的渠道。
“整体上来看,教材在教学中的作用有一个发展的过程。在过去,媒体比较单一,纸媒作为唯一的媒介时,教材的作用相对来讲就比较重要。在学生学习的过程中,特别是对于比较偏远的农村来说,教材可能是唯一的学习信息来源。”储朝晖说,而随着时代的发展,教学逐渐进入信息化时代,学生能够接触到更丰富更全面的学习渠道,“如果在这时禁止网址二维码的要求确实会割裂教材与互联网的关系,对学生的发展也是不利的”。
储朝晖建议:“教材规范使用和学生拓展视野之间的度要把握好,让学生能够通过多种渠道去获取信息,并进一步提高学生信息素养。”
熊丙奇认为,互联网的信息是快速更新的,而教材的编写是一个周期性的,所以在目前的教学体系中,教材只是一个框架,而与互联网链接的这个职责应该由老师来承担。“这些资源应该存在于教师用书里,而不是教材中。在教师教育的过程中,帮助老师提供信息与资源,充分发挥老师的自主能动性,将教材使用和互联网信息资源的使用进行有效的整合和衔接。”
日期:2020-5-8 13:14:29 | 关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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